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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冲赫鲁晓夫发火

2000-04-19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李越然1927年出生在黑龙省齐齐哈尔市。他家周围有不少俄国人家庭,他从小和许多蓝眼睛、黄头发的俄国孩子一起上学、玩耍。后来,他又在哈尔滨国立师范学校俄语专业学习。他父亲有很深的俄文造诣,是一位优秀的俄文翻译。抗日战争中,还是个学生时,他就与父亲一起参加了帮助苏联红军的地下工作,后又被送到苏联学习。

从1949年7月新中国建立前夕到1965年的长达16年中,李越然是继师哲之后,少数几个在党中央、毛主席身边的俄文翻译之一。他曾跟随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陈云、邓小平、彭真、李富春、陈毅、薄一波等许多党和国家领导人参加了许多重大国事活动的翻译工作,亲眼目睹了中苏两党两国关系的演变;在长期和频繁接触中,他也感受到老一代领导的人格魅力和对他这个普通翻译的关怀。

下文摘自《传记文学》2000年第4期,陆仁、刘青霞文。

1949年8月底,刘少奇陪同苏联顾问团由沈阳回到北京,李越然也随同前往。为了照顾好大批苏联专家,列车上配备了十几名由沈阳铁路局抽调出来的苏联姑娘做服务员。她们一路上尽职尽责,工作得很出色。这些姑娘都是第一次到北京,对刚刚成为新中国首都的北京什么都感觉新鲜;她们更渴望见到早已十分敬仰的中国人民的领袖、传奇式的英雄毛泽东。在周恩来的安排下,毛主席接见了她们。

毛主席在一一和苏联姑娘们握手后,看到了李越然,问身边的周恩来:“这个小鬼是干什么的?”周总理介绍说:“这个年轻人叫李越然,是随少奇同志一起来的,为苏联顾问团做翻译。”

“你这个小鬼当翻译啊?”毛泽东说着,一只大手已经握住了李越然的手。李越然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伟人会过来亲自问候他这个“小人物”,一时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师哲碰了他一下:“你来翻译。”这位前辈把他推到前台,让他多实践。李越然顺利地完成了这初次为毛泽东的翻译工作。中共“八大”以后,师哲调往山东工作,毛主席问周总理:“师哲走了,谁给我当翻译?”“我身边有个小李,他曾给你翻译过,他可以。”周总理把李越然正式推荐给毛泽东。

1957年10月,毛泽东准备率领中国代表团访问苏联,参加十月革命庆祝活动,并参加世界各国共产党莫斯科会议。这是一次十分重要的出访,为了圆满完成翻译任务,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安排李越然等人住进中南海,直接接触毛主席,以熟悉他的湖南方言和日常生活习惯。

有一次,毛泽东问李越然:“你熟悉不熟悉赫鲁晓夫这个人?”“不太熟悉,只是跟总理和彭真同志出访时,和他见过几面。给我的印象是思想敏锐,比较开朗;但脾气很不好,锋芒毕露。”“赫鲁晓夫有胆量,但他注定会多灾多难,我们还是要支持他。”1957年时,毛泽东对赫鲁晓夫还是不无欣赏的。

还有一次,毛泽东把李越然叫到身边,问他:“俄语纸老虎怎么说?”“БУМАЖНЫИТИГР。”“拍拍,太根儿。”毛泽东接着讲了一句。李越然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这是英语的“纸老虎”。毛泽东曾请人教他英语,学得很认真,简单阅读没多大问题,但口语一直不行。就在说这句“拍拍,太根儿”时,湖南乡音很重,完全走了腔。对毛泽东“走样”的英语,李越然居然一下子笑出声来。毛泽东自己也笑了。

1957年11月,毛泽东来到莫斯科。在从机场到下榻的克里姆林宫的汽车上,毛泽东与赫鲁晓夫坐在后排,李越然和李银桥坐在他们前面拉出的活动座位上。李越然看到,赫鲁晓夫对毛泽东是十分友好和尊敬的,甚至有些讨好。赫告诉毛,别的共产党领导都安排在市郊别墅,惟有他,被安排在克里姆林宫。毛泽东对赫鲁晓夫的表示不以为然,但告诉赫,尽管这次是中国共产党代表团,但宋庆龄和郭沫若也来了,宋庆龄还是代表团副团长。赫鲁晓夫说:“宋庆龄和中国代表团的主要成员都安排在克里姆林宫。我们为宋庆龄选派了专门的卫士长,有专用餐厅。”毛泽东对此表示感谢。

在毛泽东的寝室,苏方根据毛泽东的生活习惯,特别准备了宽大的木板床和改造过的蹲式马桶。赫鲁晓夫和毛泽东告别时,殷勤地向他介绍:“亲爱的毛泽东同志,顺便告诉一声,您将住在沙皇的寝宫里,我们为您选择了最好的房间,表示我们对您的一番心意。”但是,毛泽东不一会儿就来到楼下李越然和保健医生住的房间,他打量了一下房间,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随后,李银桥拽着李越然上楼,告诉他,主席找他有事。在毛泽东的寝室,只见他坐在床边,他招手让李越然走到身边,用很小的声音吩咐说:“请你帮我办件事。成了更好,不成再说。你去告诉苏联同志,说这间房子太大,请他们给调一下。”“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李越然摇着头,没有听从毛泽东的安排。“你看,你这个人,还没去讲,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就说不行,主观主义。”“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房间。”“你去说,先去说说看。”毛泽东不容置辩地命令道。

李越然没有找苏联人,他报告了杨尚昆。杨尚昆和其他几位领导一起总算说服了毛泽东。

马上要出席12个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这是个十分重要的会议,它关系到社会主义阵营的团结。出发前,毛泽东的中山装领扣没扣,李越然见状赶紧帮他扣好,毛泽东好像根本没意识到李越然的这个动作。乘电梯下楼时,他机械地立在那里一声不响,电梯停了,请他下电梯,他还处在高度沉思状态。他在考虑会议发言,这将是举足轻重的。每临大事,生命对于毛泽东似乎已经凝固;而一旦考虑成熟,他又挥洒自如,发挥到极致。在大会即席发言中,毛泽东的“赫鲁晓夫这朵花比我毛泽东好看”,“赫鲁晓夫这朵花是需要绿叶扶持”,以苏联为首,加强社会主义阵营团结的发言主旨,赢得了一阵阵热烈掌声,赫鲁晓夫也颇有感激之情。但毛泽东在另外一些场合,以幽默调侃的话语,也很不把赫鲁晓夫放在眼里。席间,当赫鲁晓夫喋喋不休地大谈他在卫国战争中的“功绩”时,毛泽东边用餐巾擦着嘴,边甩出一句:“赫鲁晓夫同志,我的饭已经吃饱了,你的西南战线故事讲完了吗?”

毛泽东这次访苏,尽管有分歧,但取得了圆满成功。1957年时的中苏两党、两国仍是十分友好的。1958年赫鲁晓夫访华,两国出现了严重裂痕,李越然再次身临其境。

1958年7月31日,赫鲁晓夫突然来华。原因是苏方通过驻华大使尤金两次向毛泽东表达苏联领导人要与中国搞“联合舰队”的想法,但尤金没说清楚,毛泽东很恼火,赫鲁晓夫决定亲自向毛泽东讲清。当天,李越然随毛泽东到南苑机场迎接赫鲁晓夫。

在中南海颐年堂的会谈中,赫鲁晓夫绕了半天圈子仍然没有说出他要搞“联合舰队”的真实意图,毛泽东打断了他的话:“你讲了很长时间,还没有说到正题。”毛泽东继续直指要害:“请你告诉我,什么叫共同舰队?”

“毛泽东同志,我们出钱给你们建立这个电台。这个电台属于谁对我们无关紧要,我们不过是用它同我们的潜水艇保持无线电联络。我们的舰队现在正在太平洋活动,我们的主要基地……”

毛泽东越听越恼火,愤然起身,指着赫鲁晓夫的鼻子,厉声责问:“你讲的这一大堆毫不切题。我问你,什么叫联合舰队?!”

毛泽东最后当然是断然拒绝赫鲁晓夫建立“联合舰队”的无理要求。李越然充分意识到这次会谈事关重大,自始至终,他注意用词的选择,力求译语准确。他可能过于谨慎,毛主席对他这次的表现不满意,他对杨尚昆说:“小李是怎么搞的,他怎么这么软弱,是不是怕赫鲁晓夫?他不如小阎,小阎理直气壮,不怕洋人。”这里说的“小阎”,是阎明复,当时,也是毛泽东的翻译。在那次会谈中,他负责由俄语译成中文,李越然由中文译成俄文。

杨尚昆当即把李越然叫去,告诉李越然:“毛主席昨天发火了,是对赫鲁晓夫发火;对你也不满意,说你翻译得没劲儿,是不是怕赫鲁晓夫。”他没等李越然答话,又接着说:“我已经向毛主席做了解释,我对主席说,小李、小阎都是咱们培养起来的,没有问题。”

对杨尚昆的话,李越然一言未发,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心里很紧张。因为这不是一般人的批评,那是伟大领袖的批评!他心里很委曲,觉得毛主席误解了自己,他有什么要怕赫鲁晓夫的?思来想去,他觉得必须找机会亲自向毛主席解释清楚,否则,被他老人家产生看法,还怎么担任翻译工作!

第二天,毛泽东准备在中南海游泳池继续与赫鲁晓夫会谈。李越然提前到了那里,他见毛泽东已经换了游泳裤,穿着一件浴衣正在做准备活动。他觉得这是个机会,赶紧上前,先向毛泽东问候,接着他对毛泽东说:“主席,听说您对我昨天的翻译不满意?”“是呀,你是不是怕赫鲁晓夫?对赫鲁晓夫这个人,该碰的地方就得碰碰他,当然也不是什么都去碰他。”李越然接着毛泽东的话向他解释道:“主席,我不怕赫鲁晓夫,我知道他脾气不好,您可以指着鼻子说他,但我可不行。如果我这样做了,他马上会责问您:毛泽东同志,你的翻译在干什么?那样我也就该回家了。”“你说得有道理,看来是我误解你了。”

向毛泽东解释清楚了,李越然心里的疙瘩一下子也就解开了。

1959年,赫鲁晓夫来华参加我国建国十周年活动。这时候,中苏两国的裂痕越来越大,在毛泽东与赫鲁晓夫的会谈中,李越然的从容做证,使赫鲁晓夫非常尴尬,毛泽东用微笑对自己的译员给以肯定和赞许。

事情是这样的:在中苏会谈中,赫鲁晓夫偏袒印度,大肆指责中国对印的自卫反击,当周恩来对他进行严词驳斥后,他自知理亏,话题一转,说周恩来1957年1月访苏时教训了他。周恩来反驳他,指出他当时曾大肆攻击兄弟党的领导人,违反了兄弟国家共处的准则。“没有!”赫鲁晓夫企图赖账。

李越然坐在毛泽东身边,悄悄报告说:“主席,当时他说的话都是我翻译的,我可以做证吗?”“可以。”毛泽东点点头。李越然站起身,用俄语说:“赫鲁晓夫同志,你是说过的,当时的翻译就是我。”李越然把时间、地点、参加人、赫鲁晓夫的原话详细复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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